智库是通过科学合理的研究方法就政策性问题进行研究的独立机构，在政策咨询方面起到巨大作用，被称为政府的外脑，也是一个国家软实力的重要表现。当今世界，美国的智库整体发展较早、发展程度较高，对美国智库咨询服务能力的建设优势和发展中的问题进行梳理，有助于辩证认识美国智库咨询服务能力建设的经验。

　　咨询服务能力建设经验

　　美国发达的智库行业积累了成熟的理论与实践经验，形成了较为完善的运作机制，对于优化我国新型智库建设思路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注重人才队伍建设。人才是智库赖以生存的基础，是智库最重要的资源。在研究人员构成上，美国智库通常包括常驻研究人员以及访问人员。常驻研究人员是智库开展研究的主力，他们一般具有博士学位，在某些研究领域有卓越的专业才能，许多人员获得过领域内著名奖项，拥有很高的知名度。另外，美国智库还会保留一定数量的访问人员席位，访问人员通常会到智库进行访问交流、开展讲座并在一定程度上参与智库研究工作。在研究团队建设上，美国智库充分尊重人力资源使用规律，注重发挥科研团队作用，形成了以专家为中心、访问学者为支持、行政人员为辅助的科研团队。在人员流动上，美国智库通过和政府双向的人员流动，提升为政府咨询服务的效果和能力，这就是美国智库盛行的“旋转门”机制。简要讲，就是政府官员离任后到智库做研究人员，反之智库的研究人员也可以到政府中任职。大量的高素质研究人员、人员流动的良性循环、科学的研究团队配置，都为美国智库始终保持强大的咨询服务能力提供了人力支持。

　　注重推广研究成果。研究成果的传播是智库的价值输出环节，也是智库展现咨询服务能力、影响公共政策和公众认知以扩大影响力的过程。美国智库通常设置专门人员积极采取多样化方式负责最新成果的宣传推广，形成了比较系统的推广渠道。具体来讲，一是主办刊物和出版著作及其他成果。美国智库学者通常在特定领域进行长期深入研究，发表大量学术论文，而智库也会基于其长期研究的项目出版相关著作或发表年度报告，有些智库甚至拥有自己的学术期刊和出版社。二是通过媒体宣传智库的研究和思想成果。与学术出版物相比，大众媒体信息传播速度更快、影响范围广，舆论功能、放大功能以及与社会互动功能更强，是智库提升影响力的重要途径。美国智库在各个社交平台注册自己的社交账号传播智库信息与成果，同时鼓励智库研究人员积极接受媒体的采访或录制电视广播节目，特别是政治事件发生时，各智库争相在电视等媒体上发表对事态的看法以扩大影响力。三是举办各种论坛、讲座、开放日等活动。美国智库会定期举办学术论坛、专题沙龙、演讲报告等活动，积极邀请企业、政府、公众等方面人士参与，既可以及时了解各方面的切实需要，又可以推介智库最新研究成果。

　　注重信息资源保障。信息就是资源，数据就是财富。智库作为政策咨询服务机构，信息是其开展咨询服务的重要基础。美国高校智库注重发挥高校图书馆信息中心与学科建设知识中心的优势，开展信息能力建设工作。一方面，美国高校图书馆通过信息检索服务、文献传递服务、专业化的学科服务等多种方式，为高校智库获取资料和数据提供便利，促进馆藏信息资源的高效利用和科研成果转化。美国斯坦福大学的胡佛研究所就是由图书馆发展而来。目前，胡佛研究所已拥有９个图书馆，珍藏了１６０万册书籍和６０００万件珍贵档案，几乎汇集了２０世纪以来全球政治、经济、社会变化的珍贵资料，是世界上史料文献收集数量最多的机构之一。另一方面，美国高校智库注重将智库研究领域与高校学科优势结合，最大程度地运用优势学科理论研究资源。例如，胡佛研究所一直以来以国内经济政策、国际事务、环境研究领域的研究而著称，而斯坦福大学在这些相关学科领域的雄厚实力为其研究奠定了学科基础。美国高校智库的充分可用信息以及深厚的学科基础，为智库研究的开展提供了全方位的信息和知识保障，极大增强了美国高校智库研究成果的应用性和科学性。

　　研究预设倾向性

　　美国智库的实力确实在世界上首屈一指，但美国智库的运作是建立在外界大量资金的支持下，因此其学术与政策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外界的影响，研究基调、领域与课题存在一定倾向性，这就导致美国智库在知识生产、学术研究、公共外交等方面存在缺陷。

　　在发展中日益表现出政治化倾向。智库原本是政策咨询的科学机构，但在为政治主体提供咨询的过程中，其客观性和中立性逐渐减弱，显示出明显的政治化倾向。美国实行两党制，两党通过总统选举竞争获取执政权。两党相互竞争，长期对立，都有自己独特的政治主张。而两党智库提出的政策往往体现了各自服务政党的政治主张，服务于两党的智库逐渐受到两党政治的影响，在长期发展中日益政治化和意识形态化。如今，有些美国智库的活动已经不只专注于政策的科学研究并依此提供政策咨询，而是更多地服务于政党主张的宣传和游说，许多智库已经变成了专门的“游说组织”。一些标榜“政治中立”的著名智库也逐渐政治化。近年来，有的美国智库随着美国对华政策的“右倾”，其风格也逐渐“右转”，不时为官方提供一些对华强硬的报告。而智库本来是作为政府外脑发挥作用，主要为政府提供科学的政策咨询以解决政府治理中存在的难题，进而服务于国家治理和社会发展，但不断迎合政府以及日益政治化的倾向使一些智库逐渐偏离了“初心”。因此，我们应当批判地看待美国智库政策咨询的政治影响力，智库归根结底应该着眼于科学的政策研究咨询。

　　独立性局限于表面。美国智库发展中的另一个挑战是，独立性不断遭到质疑。虽然美国智库一直标榜自己的专业性和独立性，宣称其进行的研究不会受外界干扰，但事实上很难实现真正的独立性。智库作为一种非营利组织，基本不从事经营活动，美国智库所需的资金依靠外界捐赠和合作项目，而这都可能影响智库的独立性。智库为获得资金援助有时不得不考虑捐赠者的喜好，即使捐赠者不提出特殊要求，智库也不会发布不利于捐赠者的报告。智库和捐赠者之间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关系，即使再强调独立性和客观性，也必须考虑资金对智库本身持续运行的影响，以及平衡获得资金与保持研究客观性之间的关系。在许多情况下，智库会主动迎合捐赠者的喜好，甚至为了获得资助而被资本俘获，做出一些违背原则的事情。美国智库咨询中的这种“偏向”违背了咨询的客观性，一些智库为了获取资助而与捐赠者进行的利益交换，使得智库独立性遭受社会质疑，影响了智库的长远发展。因此，美国智库反复强调的“独立性”可能只是其宣传手段。

　　“旋转门”机制发生变异。“旋转门”机制原本是美国智库运行中的一项特色制度，但随着时代的发展，“旋转门”机制逐渐脱离了初衷，走向了异化。“旋转门”机制的原本目的在于为美国社会各界精英实现身份相互转换提供枢纽，然而在智库发展过程中，“旋转门”机制逐渐与美国政治中的“分赃制”结合起来，某种程度上为资本绑架政治以及实现利益交换提供了途径。美国总统胜选后会任命内阁成员，一般而言，总统会优先任命为自己竞选出力的幕僚，而相当一部分人来自为总统竞选提供政治咨询的智库。美国历届总统都会从智库中选择内阁成员，而这些人卸任后通常也会到智库任职。智库成为社会精英与政治精英相互交流的便捷途径，虽然智库确实为美国政府提供了一些人才，提升了政府活力，但是这种机制同样成为大资本影响政府的手段。一些大企业通过培育、扶持智库人才，支持他们进入政府决策层，进而推动政府出台符合企业自身利益的公共政策。比如，著名的科技巨头谷歌每年大约接受３０—４０名政府官员到其内部任职，企业也会派人员进入政府，从而对美国政府的科技、商业、企业管理产生很大影响。而这些大企业资本影响政府政策、维护自身利益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会破坏政府的公共性，进而带来社会问题。

　　（作者单位：江苏基层社会治理研究协同创新基地、江苏开放大学公共管理学院）

　　作者：汪洋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